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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筐篼文学·微小说】幸福的姿势

来源: 文学汇总集 时间:2022-04-26

(一)

火辣辣的眼神追着羲源。箫峰感觉自己就是一枚子弹快要射穿玻璃飞去羲源的心脏,又像是一团火想要把湖水烧干。箫峰这样心急火燎的追逐,让他很急躁,他多想能是一阵狂风,疯疯癫癫的吹晕羲源,让她轻飘飘的跌落成峰的怀里。

成峰开始策划,像策划一个很重大的项目,他要把羲源调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箫峰觉得这是有巨大意义的南水北调工程,觉得自己就是干旱的北方,渴盼着南方的水系。觉得羲源的眸子就像是江南的水乡。是静静的湖水。箫峰想能时时刻刻的畅游其中。

可是羲源不愿意。而且不畏权贵的驳回了箫峰的任命。

羲源心里清楚,助理一职能呼风唤雨,却也会满城风雨,虽然自己的姿色不是经理们眼里的菜,但和这样帅气的经理共处一室,谁能保证自己不动心?这心思一但动了就会衍生无穷无尽的烦恼,所以这样的经理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更何况,这助理一职是多少人眼中的宝座,我既然不能够压寨,就不应该登堂入室,徒添无限的烦恼。

想到这些,羲源就推辞得更加的干脆。羲源坚定,箫峰便很气馁,很气愤,气愤得想要掐紧羲源,想用狠狠的吻警告羲源。可是羲源深邃的眸子让箫峰害怕。箫峰只想是一只小舟游荡在湖面,而害怕羲源一旦愤怒,变成愤怒的火海。

那一天箫峰心里无端的烦躁,六神无主的样子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二)

羲源,一个姿色平庸的小职员。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羲源知道美貌之于女人是巨大的财富,有时候也会是致命的祸根。看着公司里漂亮的女人一波一波的来,又一波一波的走。前一秒是莺歌笑语,后一秒是哭声嚎啕。剧情变换如此之快叫人肌肉紧张。

所以羲源故意掩藏似地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她只想做一个安静。安全。简单的职员。所以她也能安静到把一份工作做了六年,不升不降。安全到被人忽略,遗忘。简单到透明,偌大的办公室静坐,如入无人之境。

羲源越发喜欢这样的生活和工作。工作做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了,呷一口咖啡,半寐半醒间神游。这个姿势很惬意,很舒服。

只是没有想到这惬意间随意的姿势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那一日,思绪飞远,游离状态中的羲源,恬静,柔美。美到摄人心魂。

被吸引的箫峰一步一步靠近,凝视羲源纯净的眼眸,像凝视碧绿的,静静的湖水,湖水里飘荡的白云和自己高山一样的倒影。

箫峰陶醉了,如同对着一面镜子不停的梳理自己的微笑。

回过神来的羲源被吓坏了,赶紧慌乱的起身,急急地问:“经理,有何吩咐?”

箫峰是新来的经理,因为羲源的职位低,一般不和经理接触,现在经理突然近距离的站在羲源的面前,羲源不禁打了个颤,但很快的恢复平静,凭借多年的经验知道工作不会出错,更不会有什么桃色风波。羲源很镇静,再问:“经理有何吩咐?”

“哦!”箫峰知道失态,慌张的从羲源的眸子里逃出来,把目光扫射羲源的办公桌面说:“这样,没事儿的时候不能发呆,把桌面清理一下。”

“是!”羲源应得清脆。

看看桌面其实很干净。清澈到能照见羲源贝壳一样白亮的牙齿,湖水一般清亮的眼睛,柳条一般飘逸的长发。其实羲源很美。但不张扬,在那一群高科技化妆出来的美女面前是一朵可以忽视的野花。

这一朵野花恬静的开放在桌面。和经理的高大英俊交缠在一起。倒映在湖面,像一座山拥抱着一棵树,像一棵树呵护着一朵花。

羲源觉得自己想得暧昧了些,赶紧哈口气,用纸巾使劲的擦拭桌面。擦拭他们曾经交缠在一起的情节。

(三)

像着了魔,箫峰被羲源眼眸的那潭湖水淹没了。他开始不自觉的注意羲源,隔着玻璃,眼睛一刻不离远远的跟随着羲源的身影。羲源当然不会知道箫峰的注视,依然会无所顾忌的找很舒服的姿势神游。游得远了,就会错过下班的时间。

羲源没有什么朋友,来公司多年,花花绿绿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羲源不会想太多,什么加薪升职钓金龟婿之类,所以羲源就没有任何的苦恼,只是无所求的重复着简单的工作,很舒服,一直做到现在,成了元老级的简单职员。成了一个人上班,下班的孤家寡人。

见羲源下班,箫峰赶紧追上来,佯作偶遇一般在电梯和羲源站在了一起。

箫峰,新来的经理,高大英俊。谈吐儒雅。家世显赫,单身。

默念着同事对经理的描述,看看站在身边的箫峰,羲源倒抽一口气,凉凉的,那是被一种英气逼人后有的感觉,羲源用插在口袋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提醒自己镇静。

一定要镇静,必须要镇静!羲源警告自己那可恶的口水不能流出来。

羲源知道,帅哥的杀伤力,羲源要保护自己不被杀伤。

定定神,羲源简单的唤了一句经理后,便埋进了随身听的轻音乐里。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羲源也只是挥挥手把瘦弱的背影留给箫峰。

看着那飘逸的背影,箫峰有追上去的冲动,但一想到羲源简单纯净的眼眸,箫峰也就叫停了自己的冲动。

(四)

箫峰是公认的美男子。有过N次恋爱史。女人之于箫峰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

而这一次,吸引箫峰的是一面湖水。箫峰总想着能畅游其中,埋身静谧里。自由的呼吸,无所求,无所欲。就像羲源,眼眸里专注到只有工作。就像箫峰眼里专注到只有羲源。

箫峰很想抓紧了羲源的手说自己爱她,是真的爱,爱羲源的安静,爱羲源的目中无人。

可箫峰不敢,他总感觉自己是闯进山野的登徒子,觊觎那圣洁的安静。

只是自己火烧一般的暗恋怎么处理?

难道自己就真的只能是不动声色的暗恋。

或者找一个机会表述?箫峰又开始计划偶遇。

第三次,电梯里。箫峰大山一样的影子覆盖了羲源。心咯噔了一下,羲源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觉得箫峰的眼神蛇信子一般的在舔吻自己。

羲源的心跳很危险,有点像晕高,像飞入云端一般的呼吸紧促,头晕,窒息。空气越来越逼仄,羲源下意识的想到逃离,不到底层就按了电梯们,冲了出来。

箫峰紧追不舍。像一阵风旋转在羲源的周围。东西南北辨不清方向,只是围攻着羲源,像春风一点点的溶解了冰面,像夏风一件一件的解开了燥热。忽强忽弱的气流把羲源冲击得东倒西歪。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需要有大山一样的伟岸支撑瘦弱。

倾倒在箫峰的怀里,羲源紧紧的拽着箫峰,仰起迷离的眼眸承接箫峰雨点一般袭来的吻,那吻一点一点的落入湖面。激荡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又忽然的像是火把把燥热烧的更加疯狂。

“不!”

突然羲源意识清醒了。很用力很用力的推开了箫峰,箫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泪倾盆而出,“羲源,我喜欢你,想爱你。想和你很近很近的在一起。羲源,别推我,让我和你很近的在一起。”

箫峰的眼泪很丰满,像个委屈的孩子,想到委屈,箫峰就更加的委屈了。他想起自己多日来的暗恋,想到羲源对自己的戒备。想到刚刚羲源很用力的推开自己。

“羲源,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我的心事,但我真的爱你,不负责的示爱对你是一种亵渎。我不知道我该怎样走进你的纯净。”

箫峰说到情深,羲源听得情切。感觉那是一个沙漏,自己是一粒沙,正一步一步的被旋进沙眼。羲源又想抱箫峰了,想吻他。

但羲源不敢了,她愣愣的傻呆着,脑子里快速闪过很多电视情节,看到那些女人攀权附贵。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揉碎尊严,跪拜着。乞求着。羲源知道自己也只是经理一时兴起的玩物,到很后也会是心力交瘁,苦水浸透成一代怨妇。

(五)

羲源开始躲箫峰,请了假。把自己关在没有箫峰的出租屋里。

不是不爱箫峰。

可羲源想要找的是丈夫。是真实的感受和很舒服的姿势。箫峰不会是那个丈夫,所以羲源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一场不会有结果的意乱情迷中。

羲源果断的逃了,把追上来的箫峰重重的关在门外。门外箫峰唤的焦急。门里羲源忍的痛苦。强忍着咬破了嘴唇。一声声呼唤冲击心扉,一句句倾诉如洪水涨高湖面,淹没了羲源的呼吸。但意识还在,死死的守着这一扇门,羲源知道门一旦打开,自己就会软弱成一堆烂泥。成一个无骨的女子。

羲源只能死守着这一扇门。不让故事开始。只能是透过门缝狠心的让箫峰离开。

“你走吧!走吧!”

“不要扰乱我的平静,不要在我的身上求证你的魅力。你的魅力,对谁都是致命的诱惑。我也是,我承认,我动心了。我承认你有魅力。这样你开心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你走吧!……”

“……”

“你是经理,我只是丑女,你个子好高,高得我需要仰视,而我不喜欢仰视的感觉……”

“我追求的幸福是一种很随意就能看到的爱情……”

门里边,羲源一条一条的说着自己拒绝的理由,门外边,箫峰瘫坐在自己的眼泪里。

“高大不是我的错,其实我很可怜,很卑微,卑微到只是你眼里一个小小的影子。而你连一个影子都不肯收留。”

“……”

“如果可以我宁愿矮去三分……”

神魂颠倒的情话说了很多很多,但还是没有推开羲源紧闭的心门。而箫峰的倾诉让羲源越发的坚定,坚定的眼神像结冰的湖面,迷失深陷其中的箫峰觉出了透心的寒。箫峰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冻结。踩着碎冰,箫峰怏怏而退。

(六)

从一场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恋情里微微轻伤之后。羲源换了城市,准备新的开始。

但工作居然很难找。不是专业不出色只是因为羲源平庸的姿色和不迎合的姿态。

羲源有点想念以前悠闲地上班下班的日子,便有点恨箫峰,恨箫峰生生的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于是这箫峰就像一个让人厌恶的词语一样的被羲源咬牙切齿。但其实。羲源又那里忘记过?

真的就像一个影子住在了羲源的眼眸里。

一个影子足以让羲源眼睛发涩。生痛。流泪。

(七)

很后一家公司,两个职位空缺,其中有羲源的专业。却非要羲源做总裁助理的工作,被挟持,羲源很气愤,很不舒服,所以羲源很果断的拒绝了。

“羲源!”

就在羲源离开的霎那,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羲源。

是箫峰!

羲源心绷紧了,是箫峰!是日思夜想的箫峰。

羲源马上就想到了逃离,但那声音藤蔓一样,缠绕着羲源的脚,让她动弹不得。

循声望去,总裁办公室里慢慢摇出来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箫峰。

“你……”

羲源心疼到说不了话,箫峰那一只空空的裤管轻轻的摇动了几下,像是没有攀附的灵魂。

“你……你怎么了?”羲源已经在哭。

“迷失在你的眼眸,我丢了魂魄,辩不了方向。行尸走肉一样。”

“那个晚上,回家的途中迷迷糊糊的被一辆车撞了。”

“箫峰……”

羲源抱着箫峰,哭的一塌糊涂。

(八)

车祸过后,心死了,箫峰固执的放弃了一只腿。

还有那家公司。

死了的心却想不到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城市还能看见羲源,还能留她在身边天天看见。

箫峰一下子复活了,那条麻木的腿也有了些微的知觉。

箫峰很想跑向羲源,诉说自己那不息的思念。但腿已不在。箫峰重重的跌落。

抱着箫峰,羲源泪如雨下。

“没有你,腿脚也就没有了意义,因为腿脚是能让箫峰走着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的,是去到有你的地方的,可是羲源不会收留箫峰,箫峰也就放弃了那一条原本可以治好的腿。”

羲源听到心碎,发疯一样的捶着箫峰:

“箫峰……”

“我只是不确定你能长久的爱,能做我*的爱人……”

“箫峰,你好傻,你好傻……”

“只要有你,有没有腿不重要……”

“可是对于我很重要……”羲源听到无力,疲软成一只泄气的皮筏,漂浮在眼泪流成的湖面

“箫峰,我要你做我的丈夫。做我的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子,我也想做一只小鸟,做一株青藤。想要在老公伟岸的肩膀依靠。箫峰,我想要你高大到像一座山,一棵树让我依靠。有依靠,才是很幸福的女人……”

装了假肢,箫峰恢复了高大英俊的模样,只是在羲源的面前会不自觉的弯下腰膝。箫峰想让羲源无需抬头就能看得见箫峰爱的深沉。

而羲源总要拍箫峰的后背,让他挺直了腰杆,然后小鸟依人般挽着箫峰的手臂,甜蜜的微笑。

羲源说:这才是很舒服,很幸福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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