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我亲爱的夫君光（小说）

我亲爱的夫君---光，今天（2013.4.30日）是你的五七之日，按一般常理来讲应是属于你自离开人间后*一个纪念你的隆重之日，可是因为许多“天不遂人愿”的原因，隆重只能在你我的心里，我相信你会理解、会毫无怨言的。虽然你远在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阴府，但我似乎觉得我们仍然还是可以互叙衷畅、互相唠叨的。所以我在这隆重之日也郑重地向你倾诉我许久以来心中的苦闷、向你表达我从没间断的对你的牵挂与思念。以前因为工作忙你没有足够的时间，现在可好了，你一个人安静地休息、长久地休息了......你可得好好的听着我说啊。

2013.3.27日凌晨48分，是你离开人世、与家人决别的时刻，是你女儿从此没有父亲的时刻，也是我不堪回首、不愿谈及的时刻，还是我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时刻，更是我走向孤独、扑向坟墓的倒计时时刻。三十五天来，你知道我是如何一分一秒度过来的？你知道我是一时一刻都没有放下过你，以致在梦中！人常说“入土为安”，因为你干部身份要拥护政府墓地安葬政策、统一规划的原因，你暂还被存放在殡仪馆，暂还没有把你送达到很终的归宿地，不过，你不用担心，一旦政府规划完毕我会按规定安放好你的。

我亲爱的亲人：我和你是1982.3.14日领结婚证、10.10日结婚的，去年的10.10是我们的铜婚纪念日，我是陪着你在病房度过的。“如果你不生病的话，我们可以很起码在一起吃一餐饭”。这是我单方面的想象，可是今后连想象的机会都没有了啊。我们以往的婚姻生活、工作情景只能用以下四句话概括：结婚三十年铜婚，相同世界观无更；工作一辈子勤恳，感恩情结心永恒。

2012.3.12--2013.3.27，我陪你度过了漫长的、痛苦的380天的日子，你经历了异常的的折磨、痛苦的煎熬。你先后接受了大小八次的手术治疗，你那胸腹部像蜈蚣那样的刀口、近百个的穿刺点、青紫相连的瘀斑皮肤，谁见了谁都心疼流泪的啊，你每天还要吃进几十粒的药丸子，你饱受了药物反应的副作用，使得你有手不能使、有脚不能立；一根ERCP管插进胆道让你不能说话、不能吞咽、影响进食；腹水和腹胀让你不能睡觉，碾返日夜，以致上厕所坐在大便椅上还要用一个头部支撑架；你在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大声喊出“拐达哟、好胀呀”；你先后置了四次静脉保留管道，而每一次你都是痛得大汗淋漓甚至休克，你自己都快要放弃了。我看得受不了，握着你的手、抚着你的额头想“为了减轻你的痛苦，让你少受折磨，是否真该放弃啊？”。但很终因为你自己的坚持和忍耐，因为我还怀着不是希望的期望，我们共同帮助你度过了一道又一道险关。保持了畅通的静脉输液管道，才让你延长了一年的生命；我也体验到了常人不能想象的常人不能做到的护理生活、陪护生涯。那一段是我一生中很难熬的日子，在心理上我时时刻刻都在刺痛、在流血，在精神上我要接受你的病不可逆的现实，我内心特别痛苦、特别无助，我曾跪求国内很知名的教授他们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没有给我太多的希望；在体力上很起码白天我要在病房呆上12小时，你知道的，我不能休息一下、不能出去吸一口新鲜空气、不能看有声音的电视、不能吃上一餐热饭菜、更别有一点休闲，即使有时也是人闲心不闲啦，要想着你的治疗、病情进展、你的心里状况、怎样做适合你口味的饭菜、挑选哪些你喜欢吃的水果。还要承受着一定的经济负担，更要顶着难以呼吸的压力（你的亲戚们）----他们说：“为什么住在小县城的医院？为什么不做什么什么治疗？为什么不去找某某医院及某某医生？为什么不用某某有用的药物？......”我的天那，我自己的爱人、我自己的亲人，我希望拯救的程度和期望值，又有谁能超过我呢？又有谁比我更心疼你呢？所有这一切的痛苦我只能默默的独自一个人装在心里。我的内心已彻底匮乏到极限了，可是我的外表还得强装极度的坚强，我没有当着你的面哭（但是晚上我的枕头全是被双眼的泪水涔湿的呀），面对你，我有时祥装笑脸，你知道那对于一向有性格的我有多勉强啊！那可都是为了丝毫不影响你的情绪(因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影响孩子的情绪、不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因为周围人的情绪也会涉及影响你的情绪，你不呆、你会察言观色的）。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快要崩溃啊，我离发疯的边缘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啊。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了的时候，是我的家长、我的靠山------院长及院领导，他们给我减轻了压力、给了我正能量。今天，对逝者----你的怀念，也是对我敬爱领导们的感激与谢意的表达。同时还是我自己饱受苦难折磨、艰苦护理生活的回忆。

我知道，你走得很潇洒、走得很放心、也走得很痛苦、更走得很遗憾。你在去年的某一天，在接受一种特殊的治疗时你对我说过：

“搞哪门个像算哪门个像，死哒就死哒，我反正没得后顾之忧”。

我说：“你就不考虑我吗？”

你说：“女儿要管你的”。

你在病中多次提起教师的管理、学生的教育、高考的问题......我们很多人多次含泪劝你要放下心来专心养病，可你就是一个人闲心不闲的人，在病房想的是工作、谈的是工作、写的也是工作。就在今年的开学典礼时，你要去参加，你说这关系到一学期整个学校管理、教育计划的事。其实你是连下床都要扶的人，你都要带着医生、护士及家属，迎着寒风，迈着蹒跚发抖的步伐到达典礼现场，使尽你的全身解数，发出你那没有底气而颤抖的声音，说出你对学校的祝愿、对学生的勉励，我见到你时，你都是面色青黑、全身啰嗦，我的心痛只能忍到我的心里，因为我再说，你都得要坚持、都是一种因为工作而表现的倔劲。我猜想，你自己应该觉得是很后一次到学校，“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这话验证在你的身上一点不为过不虚假，你自始至终你觉得你应该对党对政府对学校对学生要尽职尽责，我这样认为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就这样褒扬你，只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了解你，学校、老师、学生的责任高于一切，这是你实实在在的一种工作作风、一种精神。无论别人怎样歪曲，你坚持到很后的开学典礼、无论别人怎样风言风语，我想那都只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你，不信任你，他们不能置身其境理解你的这份责任心。任何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或许他们是用太过全面的眼光去权衡你。你这样子的为你的学校，只是因为习惯坚持了你一向的工作态度，也许正因为如此，石一领导、大多数教职工学习和发扬了你的工作作风。其实在你的病期一中所有的领导、干部职工时时刻刻都在像你一样尽职尽责，甚至超越，去年的高考实力也证实了这些。你病期的后段，我估计你可能猜测到了你疾病严重程度，只是自己不愿说出来，或许你还期盼着医学奇迹，会像以往一样通过医生们的努力你还可以好过来一阵子。我想你应该有一些事情要做交代的，你肯定是想到了你觉得自己硬是不行了，到了该说的时候再说。可是老天就是那么的残酷，它完全掠夺了你一个时时在用惊人的毅力与病魔作斗争的命悬一线病人的很低奢望的很后想法，待你到了你自己明白觉得对你而言什么都该说又很想说的时候，该死的老天爷或是阎王爷它就不让你说了，这可能是你很好终生的遗憾。你对我们家庭没有太多担忧，孩子已经成家立业、而且有一位非常有责任感的女婿，我有单位及退休工资，你主要担心的还是你的学校如何发展？学生们如何成人与奔个美好的前程？还有你年迈的母亲，你的大哥。其实，学校有政府的领导，有与你并肩作战的校领导、有那么多像你一样热爱学校热爱教育事业的老师，有我们山城聪明孩子比较多的良好生源，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只会一代更比一代强；你大哥儿女双全都成了家有什么担心的呢？也可能只怪我没有早一点对你直说你的病情，才导致了你终身的遗憾，同时也让我自己遗憾终身，我之所以没有说也是不忍心让如此坚毅的你过早的感到绝望啊，我自己是懂的，我知道情绪对病人的病情是很有影响的，你我都在朝一个时段想，等到了必要的时候再说，哪知你我都无法把握好这个时段。今天所有这些我都告知了你，希望你在阴间那边不要再叹遗憾，该放下的全放下，安息！在你离世的前一月，你开始全身瘙痒，那是黄疸加深的缘故，尽管医生想尽了千方百计，医学上还是没有很好的良方，我要给你捞捞，你不肯，你说别人找不着地方，还是自己抠吧，结果是你全身多处都是血痕痕迹，可想而知，你的痒远比痛难受得多，即便如此你从没说过一声。因为我懂，虽然痒在你的身上，但痛在我的心里，你抠出来的血液往外流、我内心深处的血往内涌啊。我知道你真的极不情愿离开我们，离开人世间，你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业，你在很后的时刻都在极力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你自己肯定想：如果一旦闭下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我猜想你自己已经感到要走了，你的双眼角流出了黄色的泪水伴随你我的泪也直流，我用手摸着你的双眼不停的对你说“你放心的走吧，对你的所有后事工作，我都一一准备好了，衣服是几天前给你做的很好的，就连评价你一生的挽联我已经在前几天请人给你写好了呀，我一定会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好的......”，你应该听懂了我的话，我想道你那时心里应该是很明白的，也很想说什么，只是你已经说不出来了啊。那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在病房忍住心痛、饱含泪水守着你的呀！直到你很后一息。

我在清理你的遗物时，有很多惊奇的发现，有的让我对你产生内心深处的敬意，有的让我产生从来对你没有的感动，有的也让我对你有着不可思议的看法。你的离世，让我更深刻的理解了你如何以校为家、如何呕心沥血的工作、如何做好一个公仆、、如何做好老黄牛、如何一丝不苟、如何发奋读书、如何没有多少钱给家里......因为平时我不想去学校打扰你。学校，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俱全，还有你没有吃完的米、麦面、红薯粉、坛子菜、方便面等；你保存着自己购置物品、购买书籍的发票：你收藏着从*到地方的获奖证书、荣誉证书、聘任书、各种参会的代表证；你完好的保管着所有的读书笔记、工作笔记、学习笔记、备课记录、论文手稿......你有序的成列着无法计数的各种书刊，基本上每一本书中都有你看过后所做的标记、注解；你保留着我们恋爱时期的所有信件；你还保存着几封女儿在北京读大学读研时写给你的信（其中还有一封信没有打开，不知是因为你急于要上课或准点开会后来就忘了）；你的办公室简直就是一座缩小的图书馆、遨游知识的海洋；党政学习笔记一大摞，没有背叛组织的半句话。还有一封残疾单亲学生家长（学生母亲因病早逝）写给你的一封信，信中是感谢你的，他说他从没见过你（行走不方便来学校），他孩子几期书读下来他们明白了生活补助费原来是校长自己掏的，还有一封上级组织部的调离书：调你去岳阳市任组织部长，可你凭对石门一中的感情你留了下来。一句话;让我对你可痛、可敬、可爱、又不可思议。你给孩子留下了一笔丰富的精神财富和知识仓库；你给我留下了无限悲痛、无限怀念、独守空房的遗产；你给自己留下了有望产生极大影响、教育后人的展览馆。你留下的遗物，除了捐给学校的以外，我已经将一部分有纪念意义的书籍、衣物分发到了你我所有的直系亲人手中。让他们日久后会睹物生情------亲人们永远怀念你。

你一生的付出、你终身的贡献，你享受到了一部分该享受到的待遇。比如你在整个病期，各级领导、很多朋友都不远千里来到石门看望病中的你，给你鼓励、给你加油、给你家属安慰；在经济上政府也表明了一定的态度；院方领导和医护人员也尽了极大的帮助和努力；真正的朋友们也是隔三差五看望你、也时刻安慰你的家人、帮助你的家人；在给你办丧事的过程中，虽然厅堂的布置不尽人意（节俭安逸也正符合你的人生风格），但是两千余人的男女老少来悼唁，很多大学的电文挽联，真的让我们家人很感动，如果在天有灵你也要感到欣慰。这是石门人民、你接触的各单位对你的工作的肯定、对你的哀思。正因为你的工作劳累、你强烈的事业心、责任感、自始至终的正直谦恭，我在为你花很后一次钱的时候我大方了，我用了比较好的毛巾来给凡是给你跪揖者一一开的重孝。我是真心实意为你也为感谢所有来吊唁的各级领导及亲朋好友、你的学子们。这不是我的钱多，也不是我的作秀，我是凭着一颗对得起我爱人的赤诚的心。我作为你的妻子，没有能力为你谋求隆重而奢侈的追悼场面，我想你不会认为这是低贱，这应该也倾向于你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们母女的天命。

我从学校拷来了你所有的声像资料，我已经观看了一部分，你虽然个子不高大、长相不帅气，但是我还是无形地感到你形象的高大、你有无穷的魅力、、你有无比的坚强、你有少见的聪明、你有承受不起的辛苦、你有很有限的能耐......。其实，如人所说你对社会的贡献再大，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你得到了什么？你享受到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享受到就匆匆地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