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之光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你微小，但你并不渺小。你完成了你的生存，你点亮了你自己的灯。　　——泰戈尔　　　　我从河的地方游荡，游荡……游荡到了天的另一方。　　　　那是一条叫苦海的河，菩提给它取下这名字，只因从没有人游到彼岸。　　　　然而我做到了。　　　　我已经习惯了在炎炎夏日的夜空中点着灯笼暗夜涌动。习惯了这样一直飞。一直飞翔。从刚出生时到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活了多久，从哪里来？下一站又将飞往何处。　　　　但，我从未放弃寻找。　　　　我是一只夏季的萤火虫，蓝色的萤火虫。　　　　冬季在青苔里蜷缩着身体，像一个软软的蛋。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朋友，只是一个被遗失在青苔上的小生命。比起一望无际的苍穹、巨大的礁石、或尔绿色的“青树林”，实在是微乎其微。阿猫阿狗、耗子常常路过这儿，在上面歇上一会儿，毒蛇也会在石洞里过冬，它是我的邻居。可是我能看见他的世界，他却看不到我。　　　　过冬后的初春，我的身体开始膨胀。当*一缕春季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体上时，我破壳而出了，瞧瞧！这是什么呀？我望着自己扁平的身体，头上还伸出一对长长的触角。从壳里钻出了一只、两只……六只长长的脚！　　　　我试着蠕动身子，一伸一曲地开始在这个世界上爬动。　　　　天空开始下雨，水滴滴落在身子上，是我软弱的身躯所不能承受的，狂风好像在怒吼着要把我吹走。　　　　突然，我看见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金壁辉煌的宫殿，拱形的大门宽敞地打开着。　　　　初来乍到的我兴奋异常地往前爬，宫殿门壁上有陀罗形的纹样，甚是美观。我找到新家了！失魂落魄的我开心地闭着双眼感受着上天的恩赐。　　　　可是不一会儿，一阵阵地动山摇在这间屋子里响起。　　　　怎么回事？发地震了吗？　　　　天啦！那房子里竟然有个什么东西伸出长长软软的触角把我推了出去！在屋子外，我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个全身软绵绵地、像寄生虫一样的家伙！那家伙毫不客气地鼓起眼睛望着我，用粘连的触角把我一次次推倒！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这个屋子已经有主人了！我这就走！”　　　　屋主把嘴巴张得很大，用快速而很不友好的语气说了一大串“大嘛大嘛##****#3”的话。　　　　直觉告诉我，他在骂我。　　　　我开始在暴风雨中继续赶路，石头里的邻居毒蛇突然爬上来，伸出长长地舌头，一伸一缩。并发出可怕的声音。　　　　我已经不是一个渺小的卵了！我已经成了一条幼虫！一条可以被看见的幼虫！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迎面袭来。　　　　这条一直以来被我视之为很好的生活伴侣的蛇眼里，我是怎样被看待的呢？　　　　显然不太乐观，它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望了望后面，是一片落叶覆盖的地面。　　　　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身体重重地跌在了树叶上。下过雨的地面加上树叶的覆盖挽救了我的生命。我抬头望了望石头上盘踞着独占一地的毒蛇，缓缓地爬进了枯叶里。　　　　在树叶底下，我为自己建了一个新家——像个精致的花瓶。　　　　我在花瓶里享受自己的快乐，也感受着外界的风吹雨打。　　　　迷失的城（二）　　　　我的家在落叶的城市，夜晚畅听虫鸣鸟叫，清晨有阳光透过枝叶慵懒地照进城里的世界。　　　　我常常反反复复地问身边的大树苗：“树苗树苗，你的爸爸妈妈呢？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抛弃我？从小就把我丢在青苔上？”　　　　我常常问树苗：“树苗树苗，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可是小树苗似乎听不懂我的话，只是在沙沙的风里跳一支又一支地舞。　　　　直到一个秋季的午后，一群拿着斧头的人利索地围在了树苗的身边，用一把巨大的斧头把它砍成一截，只留下小小地如青石般高矮的一段。树苗的心里很多漂亮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描绘着外面世界的美丽。　　　　而树苗的背后，竟然有两个更大的树墩！还有着比树苗多了足足一倍的年轮！树苗在很后一刻歌唱了！它的歌很忧伤、动人，还有着不少地幽怨和咒骂。　　　　它再也不能为我庇荫，再也不能为我跳舞了！　　　　我开始有些埋怨，上苍又一次无情地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或许，我本不该奢求拥有吧。　　　　那个夜晚，流萤拂过暗夜，像一颗颗祭奠亡灵的流星。　　　　那一晚，我听懂了蝉鸣的话语。　　　　它们说，我很窝囊，活在了花瓶里，从来不飞翔，也从来不勇敢。　　　　而青苔说我前世是一株腐草，今生化为了毛虫，就像一颗没有人疼爱的灾星。　　　　有些前所未有的思维开始在这样一个季节里渐渐复苏。　　　　而我的城池，却在不知不觉中离我越来越遥远。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飞离这里，傲视苍穹。　　　　萤火虫与蝴蝶的婚礼　　　　我开始渴望飞翔，从花瓶里爬出来，我的翅膀已经长好，这一次，我不是圆圆的卵，也不是柔软的毛虫。　　　　而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拥有了一双翅膀的，真正的，可以飞上蓝天的生命。　　　　我张开双翅，勇敢地飞向了梦里的天堂。　　　　我以为，我是一只蝴蝶。　　　　一只蓝蝴蝶，飞过油菜花地，飞过百花园的蝴蝶。　　　　我和蝴蝶一起采清晨的花露水，一起品茗清甜的花蜜。一起沉醉在芳香四溢的世界。　　　　那是生命中很美好的时光，很美的夏日。　　　　我真的离开了那座城，虽然偶尔想告诉鸣叫的叽喳蝉，自己的成就，可是那座城，却再也找不到了。　　　　都怪我，是我飞得太远、太远了。　　　　飞翔的欲望把我带去了前所未有的世界。　　　　每天，陪着我飞翔的花蝴蝶，它有着清晨晨曦的粉嫩，有着百花园的花香味。　　　　只有它相信，我会是一只真正的蝴蝶，或者比蝴蝶更美。　　　　夏日的午后，在晚霞修饰的黄昏下，火烧云也来为我们喝彩。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那你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去疼我、关心我吗？”　　　　“我会的”　　　　我们俩的婚礼如期举行，在婚礼的甜蜜气氛里，已经没有人再谈论我是不是不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生灵的赞扬如潮水般向前涌来。　　　　我想，婚后一定会很幸福，我们一定是世界上很幸福的伴侣。　　　　终于心怀感恩，上帝很终还是把幸福的盒子给了我们。　　　　不发光的另一半　　　　花蝴蝶每天在我身边陪伴着我，寸步不离。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习惯那样的生活。　　　　可是渐渐地我开始怀念过往的时光，那时候的我总喜欢晚上在丛林间飞翔。可是现在我们都是每天迎着朝阳飞翔。　　　　花蝴蝶一如既往地把花蜜当成了很好的食物。可是我那不听话的“牙齿”却开始怀念起南瓜叶的味道。　　　　花蝴蝶每天晚上闭上花瓣般的双翼，就像一朵娇柔的花蕾。　　　　而我呢？我开始整晚整晚地渴望飞翔，甚至为此而失眠、痛苦。　　　　我渴望飞翔，向以往那样，甚至比以往更强烈地渴望飞翔。离开这里，也许，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花蝴蝶常常和我说许多不同的话语，持续多不同的观点，并常常固执己见，它说过的话语，我都必须认同，或者“遵命”。　　　　其实我喜欢下过雨的、湿漉漉的夜晚，喜欢树叶上挂满晶莹透亮的水珠。　　　　花蝴蝶不喜欢，它喜欢灿烂的阳光，喜欢万里乌云的夜晚。它说世界是五彩缤纷的。　　　　可是我却什么颜色都看不见。每天当白天的阳光照射万物的时候，我的眼睛就会渐渐模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它总是每个白天唤醒我，让我陪着她一起飞翔，它总喜欢嘲笑我飞翔时的姿势，还有时不时撞到大树小草的糊涂。　　　　它开始给我取了“糊涂蛋”的绰号。　　　　可是我心里明白，我不是糊涂蛋，可我不喜欢白天，也不喜欢再喝花蜜。只是我心里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直到夏末的一个晚上，我趁它睡着后，偷偷地溜飞了。　　　　我的眼睛里有了全世界的颜色，我终于走出了以往的暗淡，冲破了所有束缚！终于勇敢地拍打着翅膀，在暗夜里飞进了这个世界，我一直往前飞，一直飞，感觉故乡离我越来越近了。　　　　　抓住一只萤火虫，放入手心里，把你的心愿告诉它，再把它放飞。它会把你的愿望告诉风儿。风儿会把它交给上天。　　　　蓝色的许愿星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　　　　难道当年爸爸妈妈也是为了追求这样的一种感觉而把我抛弃了吗？　　　　此刻的我甚至有些理解当初的他们了。　　　　咦？青苔？树苗？枯黄的落叶？　　　　呀！故乡！我终于飞回来了！　　　　2年前，我曾经可怜地在此蠕动，如今却已经可以在天空中自如地飞翔！　　　　我又重新听到了树上的蝉鸣。　　　　它们“丝丝”地惊讶地叫了起来：“萤火虫！夏夜的流星来了！好漂亮的光啊！”　　　　蝉鸣起了欢快的歌，赞美伟大的造物主。　　　　我瞟了瞟四周，没有流星，只是想起了一种蝴蝶说过的虫子，那种破涌而出的美丽生物。　　　　它的背上背着一个绿色的灯笼，像一颗流星划过黑夜……　　　　我飞过湖泊，湖面上的我？天啦！那是我吗？蓝色的身躯，背着一盏绿色的灯笼，在暗夜里发出点亮黑夜的灯光……　　　　有个盲人小女孩在这里迷路了，她轻轻地走过这块地方，为迷失而哭泣。　　　　我静静地飞过她的眼前，带着她一步步走出这片树林。　　　　疲惫不堪的我，嘴角有了一生中很美的笑容。　　　　原来，树林外还有一个飞不完的大世界。　　　　原来，我的快乐并不是因为带着个女孩找到了回家的路，而是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生。　　　　我不是一只蝴蝶，但是却可以比蝴蝶更美好。我不适合白天，但可以点亮暗夜。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小女孩的窗外渐渐地闭上双眼：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是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是点着/无数的/街灯。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界上/没有的/珍奇。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那/隔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